【刘培强/冷锋xTony Stark】【流浪地球AU】牺牲与坚守 第十章
“你想恢复什么身份？”
这是Tony给刘培强的第一句回复。Tony正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虽然年龄很大了，不过头脑还清楚，因此仍然是好几个项目的负责人，以及一些机构的顾问。办公室已经不是他惯常使用的高科技风格，即使还有很多信用点，现在也已经没有那么多资源能够由着他使用，他面前只有一台古板传统的高配置电脑，没有全息影像了。
他的实验室配置要更高端些，不过用不着连处理一般事务性文件也跑到那里去。在刘培强进入办公室见他之后，他也没有停下处理文件的工作，只是向刘培强点点头示意他在听。高智商天才的大脑处理常规事务是可以多线程的。
不过当刘培强说完那句话后，他就停了下来，从电脑屏幕的上方投来探寻的目光。刘培强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以一种非常正式的姿态对着他。
于是他就问出了那句话。
刘培强直直地看进他的眼睛里去：“刘培强的身份。”
Tony好像并不怎么意外，却还是流露出痛楚。他两个手肘撑在办公桌上，双手交叠撑住自己的下巴，盯着刘培强看。
刘培强毫不畏惧地看回去。
“Stark先生，我知道你想在我身上看到什么，也许我用迎合你期待的反应会更容易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我不能，也做不到，我不是他。对不起，我不是他。”
最终，Tony垂下了眼皮。
“我懂了。”他说，“但我没法马上回答你，给我点时间考虑考虑。”
***
其实刘培强最早是向潘万里提出的这个请求。潘万里听到后，没有显得特别意外，显然他自己也已经考虑过这件事。他当然没有问刘培强要恢复什么身份，不过在经过两周的尝试过后，他传达了一种为难的状况。
“你的情况比较特殊，不太好办。”
“现在比较麻烦的是，‘刘培强’这个人已经被销户了，因为已经半年多了，各种手续和后续处理也都已经做完了，要恢复会涉及十几个部门的协调，再加上‘刘培强’本来身份就敏感，又涉及到保密项目，还涉及到官方口径的解释问题，让工作更不好做了。”
“反倒是，‘冷锋’这个人一直有自己的编号，虽然没有制作身份铭牌，但记录却一直存在，以植物人的状态依然保有社会身份。”
刘培强皱起了眉头，这不是理由。以联合政府的能力，别说恢复一个人的记录，就是生造出来一个，对他们也不是难事，当然反过来抹杀一个也能做到。就看想不想做了。
“老潘，真正的理由是什么？”
潘万里没有再用官方语气了，他的状态切换到了朋友的身份上。
“真正的理由是，上面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你。”
“你的意识目前是刘培强，但身体是冷锋，他们不知道该采用什么标准来认定一个人究竟是谁。这方面的伦理学争议一直存在，你知道，就是因为这个，你的事才成了禁忌。”
“恢复身份不是仅仅多制作一个身份铭牌那么简单，涉及到一个人的生物和社会属性，权利和义务，而在你身上，很多东西是矛盾的，割裂的。更何况，现在谁也不敢保证这种状况会不会一直持续下去，还是有可能会发生变化，如果发生了变化，情况会更复杂。”
“即使真的愿意按照‘刘培强’来看待你，那你过去30多年的记录怎么办？有很多数据已经和你不匹配了。要修正所有这些数据恐怕还不如重新制作来得方便。当然，‘冷锋’也会面临这个问题，不过他的年龄很大，中间又断了很久，重新开始反而简单。”
“可是我……”
“我知道。”潘万里摆了摆手，“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讲，当然希望你可以是刘培强，我也在为此而努力，不过我没法决定事情的走向。”
“有个人比我影响力更大，那就是你的项目负责人，Anthony Stark，他对你的情况更了解，在这件事上也更有发言权，你不妨去找他帮帮忙。”
刘培强愕然，随即心情灰暗下来。找Tony帮忙？他不帮倒忙都是好的了。
不过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只是面露难色地说：“他可能不会想帮忙。”
“我虽然跟他不熟，但他曾经凭一己之力做了很多年的钢铁侠，我想他应该还是乐于助人的……嗯？”潘万里说着说着停了下来，他突然意识到刘培强不会不知道这些，他那么说可能是有自己不了解也不便说的内情。
既然如此，潘万里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安慰刘培强道：“我会继续进行尝试的。”他拍拍刘培强的肩膀，就像要给一些私密的忠告一样，声音不由自主地放低了，“不管怎样，这件事你总得让他知道，上面的决策一定会听取他的意见。所以，你还是得想想办法，争取到他的支持。”
***
刘培强在Tony的实验室外徘徊了有一阵子了。
这个时代获取信息的方式主要是电视与报纸，互联网已经成了政府管制的一个个内网，舆论管制达到了空前的程度，因此只有联合政府想让人看到的信息才能看到。上次刘培强要获取半年前的信息都得通过潘万里有权限的内网实现，而现在他是要寻找近30年前的信息。
没错，他想寻找Tony Stark和冷锋的信息。
是什么样的关系会使Tony Stark花26年的时间等待着救一个人？而那个人竟然还经历过“脑死亡”又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只有追溯过去才能了解。
Tony Stark的名字他还比较熟，这个人是一个尚在世的传奇，他学的物理、生物，以及更具有工科性质的机械、电子、材料等学科中，都会经常出现这个人的名字，他在理论与实践方面都是一把好手，是全世界公认的天才，他在流浪地球计划中也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但冷锋的名字就没有这样出现过了，不说考虑到他在理工科方面没有这样重大的贡献，就凭他军人的身份，恐怕他的很多事也很难出现在课堂上。
作为军人，刘培强比一般人还多接受了一点政治和军事理论的教育，但他也没有听过冷锋的名字。Tony说他是个战争英雄，可他甚至不知道冷锋参与过什么战争。
那么，想要知道他的事，尤其是这样两个身份经历迥异的人到底是如何牵扯在一起的，到底是什么关系，只能专门去翻一些过去的记录。那些信息恐怕只有一些专门的内网，有专门权限的人才能浏览到。
他想，Tony Stark肯定连接着一套专门的内网，能够有权限查阅到一些密级较高的信息，冷锋的信息他也应该有资格查阅。
鉴于楼里的大多数房间只有电视，那套内网最可能连接在他的办公室和实验室里。刘培强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在查这个，因此他提前做了功课：Tony今天白天大部分时间都要待在办公室里，开好几个远程会议，而其他科研人员一般都待在公共实验室里。这楼里有两套实验室，一套公共实验室，有十几间，供Tony手下的科研团队使用，但Tony还有一套自己单独的实验室，只有一间，供他一个人用，两套的位置也不在一起。因此刘培强判断最合适的就是偷偷进入那间实验室。
刘培强试过进这栋楼的绝大部分地方，但没试过进那间实验室。白天不方便，而晚上，那里经常会亮灯到很晚。而他在那晚无意中听到了不该听的一些东西后，他就更避免靠近这里了。
但现在，他必须了解情况，他必须进去。
刘培强看看左右无人，静悄悄靠近了那扇门。那扇门带有密码锁，不过这难不倒刘培强，他从公共实验室里借出来一个紫外线灯，用来显示指纹经常出现的位置，之后再想办法破解密码。实在不行，他也带了暴力破解的工具。不过他刚刚开始破解，就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警告，请停止入侵，不然将要采取必要措施。”
刘培强吓了一跳，那是一种做了亏心事的下意识反应。不过他马上就镇静下来，只要给他几秒钟时间，他就能想出一些应急的策略。
“很抱歉，我大概走错了地方。你能告诉我这是哪里吗？”
“这里是sir的私人实验室。冷锋先生，您好，很高兴再次见到您。”
刘培强听到这句话，傻了，准备好的托词全都忘了。在原地呆立了半天，才赌命一般地问道：“你是谁？”
“我是Jarvis。”
贾维斯……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对了，是不是那个“Jarvis”？
作为航天员的训练项目之一，刘培强见识过号称目前全世界最先进的人工智能——MOSS。因为MOSS是要搭载在领航员号空间站上的，因此所有预备航天员们都会有个机会与它短暂接触，当人选进一步确定下来后会有更多时间接触，以适应MOSS的工作方式，更好地与它合作。
而据说，MOSS的原始核心构架是参考了Tony Stark创造的人工智能——Jarvis的，因为他们非常需要MOSS具有一定的独立决策能力以及强大的自主学习能力。
他在楼里别的地方还没有碰到过Jarvis，看来资源紧张，Tony也只能把Jarvis的掌控范围局限在了自己的私人实验室里。
那么现在Jarvis对他打招呼是自主决策的，还是Tony指示的？
结论显而易见，Jarvis叫他“冷锋”，Tony肯定不会这么叫他。
刘培强马上就想到了自己第一步需要做的事。
“Jarvis，Tony现在在做什么？他知道我在这里吗？”
“Sir现在正在开会，他还不知道您在这里，需要我通知他吗？那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因为sir在开会的时候一般会屏蔽三级以下的通讯。”
“不用通知他！”刘培强暗叫幸运，“你能不告诉他我来了这里这件事吗？”
“抱歉，冷锋先生，sir的权限是最高的，他如果问我，我不能隐瞒这段情况。”
刘培强马上抓住了Jarvis话里的漏洞。
“那如果他不问，你可以不说吗？包括我在这里做的所有事，说的所有话。”
“可以。”
刘培强松了口气。
“Jarvis，我忘了密码，可以让我进入实验室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按照您的权限，您也可以通过虹膜扫描功能进入。”Jarvis说着，在密码锁的显示屏上弹出了扫描框。
“请进。”
刘培强迈步进入这间私人实验室，门在他身后关闭了。他看到这实验室堆得乱乱的，各种图纸和工具在桌上、地上摆着，角落里还有一台战甲。Tony一定是把这里当做一个很私密的空间，这里能够显示他内心的一部分，因此没有一定亲密程度的人恐怕都没机会见识到。冷锋的身份真的很好用，但越好用，他反而越心虚。
“Jarvis，我的权限有多高？”
“A级。是除了sir的S级之外最高的等级，可以使用这里的所有功能，指令只能被S级权限覆盖。”
刘培强有一段时间说不出话。
冷锋一个原籍中国的军人，在原籍美国的Tony Stark最信任的私人AI管家这里，权限是除了他本人之外最高的等级，可以使用所有功能，而且他还为这个人专门做了一套战甲，在战甲里冷锋的权限甚至高过Tony本人。
而且这个身体已经躺了26年了，26年的时间里，这个权限都没有去掉，甚至都没有修改，以至于Jarvis把自己认成他。
他已经醒来三个多月了，而Tony甚至都没有告诉Jarvis，现在这个身体的意识叫“刘培强”。
Tony究竟把冷锋看得有多重？冷锋到底有什么特质让他这么看重？
“冷锋，我是说，‘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冷锋先生，您是一位意志坚定，英勇顽强，舍己为人，机智灵活，聪慧敏锐的人。”
即使不是冷锋，刘培强也被这段话弄得不好意思了，而人工智能对人的评价主要参考来自哪里自不必说。
但他不是来问这个的。
“Jarvis，连接内网，搜索所有关于‘冷锋’的资料……我想要看看‘我’的官方记录。”
实验室里弹出一些浮在空中的全息屏幕——这个实验室果然很高端——屏幕上显示着他所要的资料，他就这样被这些东西包围了。
从这些资料里，刘培强了解到了很多事。
冷锋生于1978年4月4日，河北涿州人，父亲是西南军区的一位侦查排长，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冷锋从小习武，于16岁参军，由于军事素质过硬，两年后加入特种部队战狼中队。
接下来冷锋做的一系列事情都可谓惊天动地：1999－2008年，作为国际刑警参与侦破了震惊国际的军火走私大案，逮捕了原Stark工业元老Obadiah Stane，揭发了原美国参议员Stern。但由于查案过程中违反军令滞留美国而接受军事法庭审判，审查服刑一年。
2009年，在军事演习中遭遇外国雇佣军入侵事件，击毙外国雇佣军头目，抓捕雇佣军雇主，国际毒枭敏登，荣立一等功。但之后在强拆事件中故意伤害致人死亡，判处有期徒刑三年，撤销军籍。
2013年，于非洲Y国内乱中解救华资工厂42名华侨和69名非洲裔工人，之后发现美国AIM生物制药公司与纳粹余党九头蛇组织勾结，制造种族灭绝生物武器的阴谋，及时报告，协助剿灭AIM及九头蛇势力，荣立一等功，恢复军籍。
……
一桩桩看下来，刘培强心情复杂：这个冷锋，是个典型的刺头，厉害是很厉害，而且经常能碰到和做到那种“荣立一等功”的事，Tony所说的战争恐怕就是指的2013年的生物武器阴谋，可这样的事件之后往往还跟着一个“但……”，使所有的事都变得喜忧参半。有些事(比如第一次的国际刑警经历)甚至会因为这个“但……”而功过相抵，不赏不罚。
这个人在世时恐怕是让那些保守的官员和上级们又爱又恨、颇为头疼。
不过，刘培强并不反感他，即使从这些官派的毫无感情的记录里也可以看出，他确实是个很出色的人，配得上刚才那些溢美之词。
通过把这些经历再对比Tony过去的经历，他也找到了冷锋与Tony的相交点，冷锋显然是在做国际刑警时与Tony认识的，然后就一直没断了联系，他的很多经历中也不乏Tony参与的痕迹。刘培强现在明白为什么冷锋以这么丰富多彩的经历，到51岁出事时也只是个上校了，一来他的历史中有污点，二来恐怕就是因为这段不算短还很密切的海外关系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最近的，也最关键的一段信息。
2029年10月，冷锋赴美对时为飞船派领袖之一的Tony Stark进行统战工作，10月21日在美国内乱中由于阻止对Tony Stark的刺杀行动而头部中弹，11月30日被宣告脑死亡。之后大脑功能部分恢复，但一直没有恢复意识。
官方的记录到这里便告一段落了，之后的事，刘培强都知道了。
所以，冷锋是因为要救Tony Stark而出了事吗？
刘培强对自己将要做的事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愧疚感，但他无法抑制想了解细节的冲动。
“Jarvis。”他深呼吸让自己的心跳稳定下来，“2029年10月21日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您需要看录像吗？”
还有录像？刘培强有种白捡到钱的感觉，他立刻就同意了这个提议。
录像只有两段。从凌晨0点开始，一些生活细节刘培强都让快速略过，然后他看到了Tony与联合国氦闪应对小组约定第二天飞赴华盛顿的过程，接着Tony就出了门，第一段录像结束。
第二段录像就到了一群人抢救冷锋的场景。中间的大块时间，显然Tony和冷锋都没有在Jarvis的监控摄像头的范围内出现。
刘培强很失望，因为最关键的细节根本没有拍下来。不过从第二段录像里，他也知道了一些情况。
比如Tony Stark白得吓人的脸色，显然是在极端事件下麻木的反应，以及他反反复复的道歉。
看起来冷锋是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射向Tony的致命子弹，而Tony显然认为这是自己的错。
刘培强想起自己那晚听到的Tony对他本人的愧疚。
他觉得他可能找到了Tony执着不放手的原因。毕竟，一条命的重量对于当事人来说，没有比这更沉重的了。
了解了这一切的刘培强，进入了Tony的办公室进行这次谈话。
***
“你可以先回去，我考虑清楚了自然会给你答复。”Tony坐在办公桌后，低着头对他说。
刘培强坐在椅子上没动，Tony又疑惑地抬起头来。
“我还有个请求。”刘培强表情淡然，但眼里蕴蓄着决心。
“请让我加入你的研究团队。”
“你？”Tony明显很意外，还带有隐约的不信任感。
“我是学机械的，研究生毕业。”刘培强说，“我看过你的几个项目，有一些我能帮上忙。”
Tony下意识地想拒绝：“我的人手够了。”
“Stark先生，”刘培强正色，用上了正式的语气，“我想要恢复身份，不为别的，就是想要回归正常人的生活。我知道这很难，而且也不知道到底能持续多久，但既然已经回到这世上，存在一天，便应有存在一天的意义。”
“我不能一直这样闲下去，请您给我点工作，在拥有正式的身份之前，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我想，我应该还不至于拖累团队的进度。”
Tony发现自己要拒绝很困难，实际上他非常熟悉这种心态，每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工作就是最好的可以防止他发疯的办法。只不过，他已经习惯性地把眼前人看成了没读过多少书的特种兵了，搞科研这种事他从来没有与这个面貌联系在一起。
“好吧，这件事我会与团队商量，我想应该没问题。”他说。
“非常感谢！”刘培强真诚地说，他知道这对他来说有多么重大的意义，因此他想要投桃报李，至少，稍微弥补一点自己刚才对他所造成的痛苦。
“我还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Tony点点头，他对自己即将听到的话完全没有思想准备，不然他可能不会这么痛快。
“我变成现在这样，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自责，也不必对我抱有愧疚。”
听到这句话，Tony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
“我既然签了协议，做出了选择，后果便由我自己承担。”
——我愿意自己承担自己选择的后果。
不要又来！
Tony沉下脸来：“你听到了什么？”
刘培强叹了口气：“你给我的特权都那么明显了，还需要谁说什么吗？战甲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Tony的表情有点不自然：“那是你应得的，没有人会有意见的。”
“我有。”
Tony有点恼火，虽然是完全不同的灵魂，可这个人在这样忤逆自己的事件上还真是一样的固执。
他突然又心痛起来，失神的目光投在那人身上，明明是同样的面貌，然而那人却摇着头，语气轻柔但坚定，他叫他“Stark先生”。
“Stark先生，请你把战甲收回去吧。”
“不，不行！”他突然很慌乱，很害怕，他想起冷锋曾经一次次拒绝他的这份礼物，最后即使接受了，也并没有在最关键的时刻起到作用。如今，他又一次拒绝了。
“没有它，你会死的！你……你需要它保护你！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穿它呢？你再厉害，也挡不住子弹，但它可以，它可以！要是你当时穿着它……”
自责又一次淹没了他，让他窒息。他在幽深的水底飘荡着，完全的无能为力。
这时，一双有力的手拉住了他的双手，把他拖出了自责的深谭。
他看到刘培强离他很近，正看着他，就像他上次惊恐发作时那样，他后来回忆起来，那时候他的眼神就是这样，充满着悲悯。
他的语气无比的温柔，和悲伤。
“冷锋的死，也不是你的责任。”
他想帮他，他知道。上一次他心中充满了怨恨，却仍然帮了他；这一次，他的心态更平和，他是真的想帮他缓解痛苦，解开心结，他都知道。
但他又一次说错话了。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Tony甩开了他的手。
“即使我不懂，我也能看出，你背负了太多责任了。”刘培强的情绪一直很平静，不激动，“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提前预测到，有时候，你只能接受，然后想办法继续走下去。”
他是有资格说这句话的，毕竟，他花了3个月的时间接受了自己身上的全部意外，并决定要继续走下去。
然而他不知道，Tony在他身上真正看到了什么。
Tony目光中的理智回来了，同时还伴有痛苦。他现在清晰地感受到面前此人的坚强意志。
确实不同，又那么相似。
***
Tony很快就带来了好消息，刘培强在这之前，他的社交活动已经给自己赢得了不少赞誉，科研团队的人欢迎他的加入，他的科研生活顺利开始了。
他与Tony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像之前两个月的冷淡疏离，他们之间多了一些真心实意的温情。他对Tony的称呼也从生分的“Stark先生”变成了更亲近的“Tony”。
但Tony每每仍会感到别扭。刘培强会很正经地与他打招呼，很正经地和他讨论科学问题，很正经地问候他的生活和工作。他的表情永远是一种淡然，带着隐约的自信，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他不会接Tony的话茬，不会与他拌嘴吵架，也不会与他调侃玩笑。他平时不太爱说话，说话也总是得体而克制的。
他喜欢做计划，提前预测并作出应对策略。当然，他的临场反应也很迅速，但很多时候，那是他平时大量思考准备的结果。
如果说，冷锋是一团火，热情奔放幽默坦荡；那刘培强就是一潭水，平静无波深不可测。
确实相似，又那么不同。
***
科研的问题顺利解决，总算有了一份寄托，这一点刘培强还是比较满意的。
但另一件事就不那么顺利了。恢复身份的事，自从他与Tony言明，已经又是两个多月过去了，还是一直都没有消息。
Tony不提，刘培强也不问。两人都好像把这事忘了一样。联合政府肯定已经找Tony谈过话，现在没有结果，Tony也不再提，谈话内容可想而知。
没有消息，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但刘培强没有怨恨，真的没有，他不能要求Tony每天对着非常怀念的友人的身体，却为里面那个强调着“我不是他”，造成他痛苦的记忆片段去争取作为“人”的权利。
刘培强放弃了让Tony支持自己的努力。联合政府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他愿意接受任何结果。他不忍心强硬地打破Tony最后一点怀念和希望。他已经做好了在Tony还在世时这件事都将束之高阁的心理准备。
***
不知不觉间，寒冬又一次降临。这个冬天，比以往又冷了一些。
这天，刘培强接到了Tony的开会通知。他匆忙赶到办公室，却发现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他正疑惑间，Tony推门进来，随手又关上了门。他今天穿得很精致，很正式，手里还拿着一个用彩纸和缎带包着的礼盒。刘培强眼看着他把那个礼盒递到了自己手里。
“你的生日礼物。”Tony看到刘培强惊讶至极的表情，“你不会忘了自己的生日吧？”
刘培强确实忘了，或者说，是他根本没有想到，还会有人记得，并准备为自己过生日。
而且那个人还是Tony Stark！
“哦，看到你这个表情，我觉得我值了！你知道，你平时就像个得了面瘫的人一样。”Tony开了句玩笑。
刘培强努力笑了一下，他面部表情有点失控了。即使在他们关系逐渐缓和的这两个月里，Tony也很少在他面前开玩笑，看来他今天心情不错。
“快，打开看看。”Tony催促道。
刘培强打开包装纸，是一个精美的小盒子，他猜测这看起来适合盛放的像是一支笔，或一个表带，这类有钱人喜欢的形式，或是——
他的眼睛倏地瞪大。
是一块金属牌子。
刘培强几乎把盒子掉在地上，他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东西还在那里。当把那块牌子拿出来的时候，他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他已经看到那上面写的是什么了，但他仍不敢相信，直到他的手摸了上去，手指上大量敏感的触觉神经都在证实他的视觉神经已经收集到的资料。
刘培强，CN086310103202301222019。
那是他的身份铭牌。他的，他本人的，刘培强的。
Tony还在旁边解释：“其实早两天就拿到了，我专门等到今天给你。我想这是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
刘培强根本不用听什么解释，什么都无所谓了。他捂着嘴，眼泪夺眶而出。
“生日快乐，Liu(刘)！”
这天是2057年1月22日，刘培强34岁的生日。
===
还是做个说明：中间刘培强见潘万里和调查那段都在进办公室见Tony之前。办公室里发生的事其实分成了前后两部分。
这章里面有很多内容其实是前面的一个总结，但我暂时想不出这里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表现出来。
于是，Jarvis真是个好助攻。
我想他们总得有个机会和解，老刘也总得有个机会能够继续向前走。
他们都很坚强。
刘培强的身份铭牌号码是我自己编的，直接在身份证号码规则上改编的。电影里的ID编号前后不统一，而且仔细琢磨，那是已经进入地下城之后的编号。所以我就自己搞了一个。他的生日参考了百度百科，算算时间也合适，就用了。
作者对本章的解析点这里https://zhangyumei936.lofter.com/post/1f981a22_1c7c640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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