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梅

【刘培强/冷锋xTony Stark】【流浪地球AU】牺牲与坚守 第九章

刀子在手指间轻盈地舞动,如同花蝶翩飞,狡兔跳跃,划出繁复精妙的动作。

Tony站在门口看得目瞪口呆。

那人半躺着靠在床头,眼神放空没有聚焦,右臂包扎着,平放在床边的架子上,右手无意识地把玩着手里的鹰爪刀。

姿势,表情,动作,甚至连右臂受了伤包扎起来都是如出一辙。巧合得令人窒息。

“Leng!”

这一声呼唤打破了那幅平静的画面,刀子“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那人有了焦点的目光从手落到躺在地上的小刀上,然后又转到了门口的Tony身上。

Tony看到他的眼神,心里忽然一疼。

“……我是刘培强。”那人把这句其实已经不用说出来的话说了出来,同时眼神避了开去。

Tony走了进来,低头,弯腰,从地上捡起那把小刀,手带着点微微的颤抖,慢慢直起身子,慢慢把小刀放在那人的手边。

“拿好,别再掉了。”

刘培强慢慢伸手拿起了小刀。

“样式挺奇特,刀身是弯的。”他赶紧又补了一句,“挺好看的。”

“原意大利FOX品牌的,专用于个人防身的设计。当然,那家公司在30年前已经消失了,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这句话让Tony立刻有了和他的外表相配的历史感。

刘培强没有别的可看可动的,只好继续抚摸这把刀,手指触到一个很小的机关,一碰,刀刃突然放出莹蓝色的光来,看起来应该具有一些特别的切割效果。

这么厉害?30年前就可以量产这种复杂的设计了?

“还挺先进的。”他说。

Tony哼了一声:“那是我做的。没什么特别的。他一直随身带着的只有这个,所以我只能在这上面做点改造。”

“他”是谁,不言而喻。

刘培强突然有点难过的感觉,于是他把小刀向Tony递了过去。

“要不,你留着它……”

他话还没说完,手上突然挨了重重的一掌,Tony一把打掉了他手里的小刀,发出清脆的“当啷”一声令人害怕的声音。

“我讨厌别人递给我东西!”Tony吼道。

刘培强的表情完全呆滞了,手停在半空中忘了收回,半晌才舌头打结地说:“对……对不起,我不知道……”

“现在你知道了!你给我好好记着!”

刘培强慢慢收回了手,眉头微皱。

Tony的目光在小刀上停了一下,又在他的手上扫了一眼,眼睛又瞪了起来。

“我让你拿好别再掉了,你听不懂吗?他一直随身带着,从不离身的!你听不明白吗?!”他怒气冲冲地背转身去走了两步走到桌旁双手按住了桌背。

刘培强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看不到他剧烈起伏的胸膛、紧握着桌背握到发白的指节和闭上的眼睛。

过了能有一两分钟,刘培强慢慢挣扎着下地,捡起了地上的小刀,那小刀的光刃甚至把水泥地面都豁开了一个小口子。他关掉那危险的光刃,合上了刀,放进他当初找到这刀的口袋里,然后重新又回到了床上。

又过了几分钟,Tony深呼吸了几次,终于转过身来,表情已经恢复如常。他看到刘培强坐在床上低头不语,安静得就像一尊雕塑。

安静得就如同他逃跑前的模样。

Tony感到自己刚控制住的呼吸又开始急促。

“你最好不要出门。”他压住火气说,“你没有防护服,大部分时间外面是不适合你的。”

刘培强有了反应,他仍然低着头,表情未变,声音中却带着一丝嘲讽:“怕我出去的话,你不如把我关起来,一劳永逸地省事。”

“你……”Tony感觉自己噎得有点气短。

“他们不都是这样对待实验动物的吗?”

Tony一愣,火气突然就降了下去。

“我想你对我有误解,我没把你当成实验品看待。”

然而刘培强语气中的嘲讽更甚:“是吗?那我是什么?”

Tony有点想要抓狂的感觉。

“你是个人!就算出了意外,就算我之前那样说,可也不能改变你现在已经是个人的事实!!这还用我教你吗?”

“人?那我的身份铭牌呢?我是谁?”

Tony的回复在嗓子眼儿里卡住了。

他说不出来。

他说不出来“你是冷锋”或“你是刘培强”的话。

前者他无法自我欺骗地说出来,后者他无法心甘情愿地说出来。

刘培强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他们又这样僵持了几分钟。Tony看着刘培强,刘培强低头看着自己的腿。谁也不说话。

几分钟的时间里Tony又把眼前这个人从头到尾看了几遍。虽然被战甲救了,但刘培强在碰撞中还是不可避免地造成了一些外伤,最严重的是右臂,出现了骨裂。

几分钟的时间里,他一直神色漠然,而且姿势,表情,动作,都完全没有变过。

冷锋不会这样。

他们之间,虽然Tony是话比较多的那个,但冷锋也并不呆板内向,他的表情很生动,喜怒哀乐全都直白地表现在脸上。

而且两人每次有了争执,如果Tony发脾气任性,通常冷锋都会想办法哄他,给他个台阶下。

Tony心中绞痛。

“你的伤怎么样了?”终于Tony又一次开口说话,他的语调已经恢复了平静,但也听不出什么感情,只是例行公事地问。

“没什么大碍。”刘培强也以一种冷淡疏离的语调说,“你的战甲救得及时,没直接撞上。”

那当然,把车前脸撞出一个凹坑的是战甲。

“下次你要注意,别再这么干了。战甲不会每次都及时赶到。”

刘培强仍然冷冷地说:“你说的,好像我还有机会有下次似的。”

Tony叹了一口气:“我说了你对我有误解。我想说的是,如果你想出去,你可以告诉我。你可以穿着战甲出去,它跟防护服的效果是一样的,甚至还要好。”

“算了吧,那是你的标志。我用不起那么高级的东西。”

——不过这些也太高级了,用不着这么好的东西。

曾经的感激变成了讽刺。

Tony狠狠地咬了咬牙。

“不,那台战甲本来就是你的。”他说,“它识别的是你的生物标志。你在它那里的权限是最高的,就是说,你可以覆盖我的指示。”他停了一下,又说,“之后我会把它送过来,你以后可以自由支配它。”

刘培强还是没动,但他的眼皮向上抬了抬。

“你不怕我再跑了?”

“……那是你的自由。”Tony说话的时候,双手在口袋里握成了拳,“虽然,我不建议你那么做,因为你还没有身份铭牌。不过,我也没资格限制你。”

刘培强的表情终于出现了变化。可以看到他的目光在Tony脸上徘徊了一阵,接着眼球又思索地转了转。

“我出去只是想知道真相。如果你告诉了我,我也没那么想出去。”

——我没跑,只是想出去看看。

“抱歉,我可能有点考虑欠妥。我是怕……”

“怕我受不了,崩溃了?”刘培强的语调有奇妙的上扬。

难道你那样子还不叫崩溃吗?

“总之,你这样跑出去很危险。尤其是以后不要带信号干扰器!不然战甲找不到你。”

“如果我不想被找到呢?”

Tony顿了一下。

“我不是想限制你的自由,我是想保护你的安全!”他说着说着,情绪又焦躁起来,“之前差点就来不及了!幸亏科工委的那小子机灵。”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又提高了,“你在想什么?停在路中央?你想死?”

刘培强看着自己被包扎的右臂:“如果我想死,不会选择这种连累别人的方式。”

他这个回答让Tony更害怕了。

“我告诉你,我不许你死!不管你是谁,你都不该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这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刘培强突然抬起头来,眼里闪着吓人的光。

“你忘了吗?我已经死了!”

~~~

你忘了吗?我已经死了!

眼前的面目模糊起来,那样熟悉的面貌,声线,冷锋躺在呼吸和循环辅助系统里,他的脑部核磁共振片子一片死寂。他睁开眼坐了起来,他说,你忘了吗?我已经死了!

Tony吓退了一步。

现在,是刘培强的神情阴暗,险恶,带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不仅我死了,我全家都死了!”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在自己死去几个月后,在别人的身体里醒来,你对此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失去了一位朋友。你知道失去所有亲朋好友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看着自己的讣告是什么感觉吗?你觉得那很有趣吗?”

他说一句,Tony就退一步。待他说完这些话,Tony已经快退到了墙边。

“你说,我该对谁,对什么,负责呢?”

Tony腿一软,坐倒在地。

刘培强就那样冷冷地注视着他,注视着他呼吸开始急促,注视着他脸色发青,注视着他一只手揪住了自己的胸口……

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身形矫健地下了地,几步赶到了Tony身边。

“你怎么了?心口痛吗?你有带着硝酸甘油吗?”他扶着Tony让他躺在地上,在他各个口袋里摸索。一般心肌缺血的病人都会随身带着硝酸甘油,以便心绞痛的时候急救,但刘培强怎么也找不到。他焦虑地抬头四下张望,这间屋子里有没有摄像头?有没有人看到这里需要急救的情景?

“我去找人!”他拔腿要走,却被Tony拉住了。

“别走……”

刘培强试图把他的手掰开:“我是去找人来救你!”

“别走……求你……”那双手死死地握住他的手不放,力气大得惊人,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刘培强急得头上冒汗,他可不能让这人死在他当面,可现在对方明显是失去理智的状态。他想了想,俯下身去,低声却清晰地呼唤道:“Tony。”

Tony身子一抖,双手握得更紧了。

有效!他的猜测中了!刘培强于是放柔声音继续叫他:“Tony,Tony!听我说,你得先放开手,我必须找到药或者人,不然你就要死了!你让我别放弃,你自己可不能先放弃啊!”

Tony尽力睁大眼睛,眼前的人影有些模糊,但他能认出来那熟悉的轮廓,熟悉的面容,熟悉的语气叫着他“Tony”。

“Tony,让我去找人救你!我保证我不走!”

现在,他能感觉到狂跳的心撞击着胸壁,背上一片汗湿,躺着的地面冰凉,然而一种踏实的感觉渐渐升起,他终于能够控制自己的舌头,开口说话。

“不要走……陪着我……不是心脏病……死不了……”

10分钟过去了。

Tony的脸色恢复了正常,他转头看去,整个过程中刘培强一直半跪在地上,手还被他双手紧紧握着。他想起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他一切都记得,所以他尴尬地红了脸,松开了手撑起身体。刘培强现在倒是面色如常,已经能明白Tony这是惊恐发作,帮他坐了起来,眼看他还是腿软,站不起来,就留他在地上再坐一会。他正准备走开去叫人,却看到Tony定定地看着他,虽然没说出来,眼里目光全都在表达同一个意思,仍是让他别走。刘培强犹豫了几秒,无奈地也在Tony旁边的地上坐下了。

“抱歉,我失态了。”

“没关系。”

Tony看到刘培强手上已经留下了几个青色的手指印,感觉更加愧疚了。

“谢谢你救了我。”

“不必。没有我,你也可以缓过来。”

不,谢谢你,没有走。

然而这句话却是隐藏在了沉默中。当Tony再次开口的时候,已经换了话题。

“你现在所在的身体,属于一位战争英雄。”他低沉的声音诉说着,历史感又扑面而来,“他原是个特种兵,我想你已经体会到了。”

“是的。”刘培强回忆起自己三番两次做出的不属于自己的动作,“在我无意识的时候,有时会有他的动作出现,我想那是他的身体记忆。”

“没错。”Tony轻轻点头,“你刚才玩刀的动作就是他的。你看,他不能表达,可他还在,他的身体还活着。”他突然转过头来,表情严肃,目光冷硬,“所以,我希望你能明白,你必须活着,因为,你没有资格拉着他一起去死!”

他的风格又回到了他以往的那种专横,虽然刘培强现在已经能发现,这专横只是浮在表面,薄薄一层壳,内里却是个柔软易受伤的核。

然而对一个失去一切的人来说,他人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刘培强现在不会被Tony的专横吓住,也不会为伤害了Tony而内疚。

“你还怀有期望。”他说。

“什么?”

“他的身体记忆还在,这给了你期望,也许哪天他的意识也会恢复。你是这么想的吗?”

Tony没有回答。但显然,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而我,占据了他的身体,顶替了他的意识,也许就是因为我,他才不能恢复。所以,你恨我。”刘培强平静地说,目光直刺Tony的灵魂深处,他看到Tony在他的目光下瑟缩了,但他继续无情地说下去:“你现在想让我活着,但如果杀了我可以让他回来,你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吧?”

Tony心里一颤。而刘培强笑了起来,那个笑容,一直到他生命的最后,都没法抹去。

那是一种万念俱灰的笑。

“难得我们能够达成共识,也许是我们唯一的共识。遗憾的是现在我们俩都做不到这一点。”

“当你可以做到杀了我,我希望你能看着我的眼睛,亲自动手。”

那天的Tony,几乎可以说是从刘培强面前落荒而逃地离开的。

***

刘培强离开了自己的床,他没开屋里的灯,摸黑走出了门去。

联合政府尽职尽责地用人工照明模拟着黄金时代的昼夜,现在正是模拟的子夜。不过按照时间推算,现在外面也刚进入极夜了。

虽然前几天的见面最终以不愉快收场,Tony也没有再来,但他还是落实了他承诺过的事情。那台战甲整修好后真的就被送到了他的房间,他的出入也不再有人限制,白天,黑夜,他走遍了这整栋楼。这栋楼就像当年的Stark大厦一样,办公科研住宿一体,这也正好是联合政府所倡导的追求极简和效率的综合体大楼。他发现这楼里所有地方几乎都对他开放,包括大门,他甚至试过又跑到外面去,也没有人再阻止他了。

不知为什么,这些照顾却让他心里有些不痛快。

那天之后他就失眠了。他经常会想起那天的谈话,他最后的话语,以及Tony听到那些话之后,痛彻心扉的眼神。

今晚,照例是睡不着。也许是他那几个月“睡”得太多了。

刘培强任自己的思维驰骋,他早就发现,当他放空自己,完全不试图去干预他的身体行动的时候,属于特种兵的优秀素质就更容易出来,那会给他一些身体上的优势。所以这次,他也不去干预这个身体走向哪里,那不重要,他只是需要走一走。

直到他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前面的一间屋子,门缝里隐约透出了灯光。

经过这几天的走动,刘培强已经能大致了解到这栋楼的布局情况,他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Tony的实验室门口。

Tony是个工作狂,他不是第一次看到他半夜在实验室里工作了。作为一个年近90的老人,这样的习惯可并不明智,不过刘培强也懒得去管。但今天,里面的声音并不是通常那样敲击键盘或工具碰撞的声音,有低低的说话声传了出来。

刘培强不想管这个老人在干什么,但他的脚却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无声地站在了门前。

他听到里面有问答声,显然今天实验室里不止有一个人在熬夜,而且他们说的都是英语。

“……他今天又出去了?”

“是啊,还用意外吗?虽然没跑远,就在门口呆了一下。”

“而你就让他这么出去?”

“……”

“Tony!说话!”

“他有战甲,死不了的。”

“听着,我不管你对他有多少愧疚,但你不能这样放任他。万一他真的又逃走了,你知道科工委会怎么说!”

“科工委可吓不住我。Stephen,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

“你知道我不会对任何这种势力低头。但我可不想你再惹上什么麻烦!”

“麻烦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个。我告诉你们,谁也不许拦他!即使他真的要走。”

“你哪天非得把自己搭进去不可!”

“你是来看我的还是来指责我的?”

“别以为你生病了就可以耍赖了!你再这样下去我怕哪天我得先抢救Bruce。话说你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

“我猜是那个人说了什么,我后来听说他那天又惊恐发作了。他已经好几年没发作了。”

“你还在扮恶人吗?”

“我说了,我本来就是恶人。”

“Tony,发生这种事我们谁也不想的,这不能怪你。”

“但对他,都一样。苦衷也好,无意也罢,造成的伤害都在那里。”

“这并不是你造成的。而且其实你还算是让他重新活了过来……”

“他想死!”

这句话突然声音变高了,门外的刘培强吓了一跳。

“他想死,他想自杀,你们知道吗?而我无法指责他,没有任何人能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他,只要想到他所经受的一切。”

“你们以为复活了他会高兴?他现在的处境比死还难受!”

“他原本已经死了,跟他的家庭一起,他什么都不知道了,那也就一了百了了。可我们,我们把他拉了回来,让他看到了一切,失去了一切,差点让他死了第二遍!”

“而且他还觉得,没有人需要他了。所有人不是把他当实验动物,就是想抹杀他的存在!他认为我会杀了他!”

“一个人怎么会被逼到这个地步?他现在没有活下去的理由,哪还有生的希望?而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我等了,我等了26年,想救一个人,然而却害了两个人。”

“事情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现在那声音已经开始嘶哑。

“是我的错吗?”

安静。

“我只是……想让他回来……”

那声音逐渐低下去。

“是……我的错吗……”

低低的、压抑的呜咽声传来,在这黑暗中浮动;逐渐的,呜咽声大起来,变成拖长声的哭泣;最后,终于变成无法抑制的痛哭流涕。

很长时间都没有人说一句话。

那天晚上的刘培强,没有再去别的地方,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

之后,刘培强没有再外出了。

他开始与人交流,开始讨论一些当下发生的事情,他开始用自己所具有的知识帮助照顾他的医护和研究人员。

一旦他显出这种社会性,他突然变成了一个很受欢迎的人。他受过高等教育,家教良好,彬彬有礼,航天员的训练使他掌握了很多知识和技能,并且冷静理智,情绪稳定。在这个时代,这种素质几乎是最全面和完美的。

他与Tony Stark之间也没有再发生冲突,他们之间维持着一种礼貌而疏离的关系,不主动,不拒绝,不示好,不敌对。他们符合所有礼节地互相打招呼,谈论几句谁也不认识或不关心的人的新闻,然后又各走各路。虽然住在一栋楼里,却像两个熟悉的陌生人。

不过,刘培强有时会发现,Tony会避开他的注意而暗中观察他,他眼里也经常会有怅然若失的眼神。刘培强假装自己没有发现,他知道Tony也在假装自己不知道刘培强已经发现了。

这些时日他最高兴的日子是潘万里来访的日子。于公于私,潘万里把这个访问固定了下来。他为了自己当时把真相告诉刘培强差点导致他车祸的事而内疚,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受到很大影响。潘万里会带来一些刘培强想听到的事情,虽然航天员中心与他已经没关系了,但他仍会想念那里。那里在他心里的地位是不轻不重刚刚好的,既不会让他提不起兴趣,又不会引起他强烈的情绪波动。

在这段时间里,记忆提取和刺激技术的发明人,比尔·希恩斯和山杉惠子夫妇,在实验结果的基础上完善了他们的技术,并根据这项技术的实际效果,重新命名为“记忆移植”。首批健康人志愿者在签署了知情同意的协议之后,接受了记忆移植的实验,实验结果非常成功,所有人都在保留了自己原本意识状态的基础上得到了被移植进来的记忆,有些知识性的记忆立刻就可以开始发挥作用。

记忆移植技术的出现,大大加快了人类知识积累的速度,不仅颠覆了教育领域的核心理论,还深刻地改变了社会认知和构型。不过这些都是技术再次完善之后的事了。最早期的第一批实验出现了很有争议的伦理学的困境,因而被联合政府封存,不再提及。在政府的原始资料里记录为“第一代”记忆移植技术的操作,也在短短两个月时间内被更新更安全的“第二代”技术所取代,而“第二代”技术解决的最大问题就是不会再出现移植的记忆复苏了意识的情况。为避免再出现意外,经联合政府全体顶层官员、科工委全体负责的知情人以及涉及到的项目组全体负责人表决,全票通过的情况下,由科工委负责人亲自监督,销毁了“第一代”技术相关的全部资料,永不再用。

因此,后来所有公开的官方记录,民间的所有认知,都只知道一种记忆移植技术,这件事也就这么像过去多次发生过的对敏感事件的处理惯例一样,“圆满”解决了。

除了一个瑕疵,除了第一批实验里提示了技术缺陷的,所遗留下来的那个“意外”。

联合政府还是很有人道的,除了不公开那个实验意外的结果,对实验者本人倒没有为难。况且鉴于这个实验者的特殊情况,留着他继续持续地观察也是很有收益的。因此刘培强倒不必担心一些出于保密需要的特殊手段。

但他毕竟是人,不是真的实验动物,而且他曾经还是航天员,可以说是人类精英中的佼佼者,因此,让他满足于玻璃温室里的生活是不可能的。

刘培强等了两个多月,终于,在希恩斯和山衫惠子由于发明了记忆移植技术在全世界公开亮相受奖之后,他觉得时机应该成熟了。

“我想恢复身份。”

===


过年期间发这么一章总感觉有点愧疚,所以晚了一天发。

说老实话,我写这章的时候,被自己虐到了。

写一段,虐一段。分几次写完,就虐了几次。

当然现在看了太多遍我终于已经没感觉了。

这一章里面两个人的复杂心境大概都可以写论文了。于是我写的时候也很纠结,到底是更多提示把复杂心境都写出来,还是只用语言和动作隐晦的传达,甚至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最后大部分留白了。虽然是网络同人小说,我还是想追求一点文学性(虽然文笔很糟糕)。


PS.实验室夜谈里面的三个人纯对话能看出来哪句话是谁说的吗?我考虑要不要出个说话人补丁。


PPS.如果我动作足够快也许能赶在年内让他们也过个年,那时候就不负过年的气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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